10.蒹葭之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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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违芳颜，时切葭思。

一别良久，见字如晤！

提笔之时，此地战事均已平息。此刻刚刚结束今天的训练任务，心中想念飞驰，似有跨越山海直抵人心之意，遂在府衙专程腾出的卧房中给你们写信。战事纷乱，恕不能时时寄雁传书，唯有想念时时在心头。

前线战事兵荒马乱，想来香君姐姐同公主殿下应当多少都可以想见。不过，经过堪称曲折惨烈的拼死抵抗过后，旌旗漫卷、尘土飞扬的日子终究是过去了。战后之事一切均已安顿妥帖。

不知不觉间，这边已然下了好几场雪了，姐姐送来的袄子围巾之类的物事早都派上了用场，现下心里暖和极了! 幸好有姐姐如此这般的贴心，即便身在朔北之地，心中亦是暖如在家。天气渐寒，你们也要注意保暖。小公主不要仗着自己生在北方，平日里还是要多加件儿衣衫的，不然每月那几日难受的时候，就没有人在身边给你当暖炉喽。姐姐也不要只给我裁剪衣裳，咱们都是打南边儿北上来得，这也是头一回在北边儿过冬，千万要注意保暖啊……

我现在每日三餐都安定了下来，不用再因战事耽搁了，如今小杨每日都安排伙房厨师想尽办法出新花样儿，大家日日都可饱餐，你们无需担忧! 另外，我早已吩咐他们，不必为我开小灶，我向来习惯跟他们一同用餐。不过就是这里的食肉方式，着实不适合我这种的斯文人，太过豪放不羁。我还是习惯了与你们斯斯文文的在一处。如今成日家混在军营中，若是不小心沾染上了什么习气，待我归去，到时你们千万莫怪啊……

训练等一干事宜尽在掌控之中，兵戈弓弩之类的兵器战备均在有序储备，养马场的位置已经选好了，就在这儿北大门外十余里外，一处名为灵石矶的终年常绿天然草场，马儿挑选的都是当地耐力最好的品种，左不过一两年的时间，那里便会是万马奔腾的壮观景象啦。到时自可用作我朝平日和战时之用。此地民风尚算纯朴，只是缺少官方讲学教书的场所，我准备着手替他们寻觅安排一二……

战后尚需料理的事务繁多，不可轻易开拔大军，草率的班师回朝，以免蠢蠢欲动之势力趁虚而入。此般情状，烦请公主殿下代为转答今上与诸位同僚大臣，当然还有太子殿下。

另外，想必不时会有一些捕风捉影的传言辗转流入众位佳人的耳朵里，这里还请各位稍安勿躁、相信你我，待来日当面详诉。

纸短情长，书不尽意，余候面叙。

暂书至此，不复一一。

望家中一切安好。

念念！”

一纸红笺，满心相思，千言万语，难于俱诉。陈珂唯有用拉家常般平实的语气，同远在燕京驸马府内的两位佳人尽力周祥地汇报着自己的近况与短期打算，从一日三餐到指挥训练情况，尽力做到虽不在场，亦如亲见。

不过通篇倒是偏偏只字未提那位紫荷姑娘的名字及近况，对方似乎也是有意回避此事。收到书信之日，二位佳人照旧挨在一起心急如焚地细读。香君姐姐注意到了信尾陈珂的委曲婉转之意，倒是并未点破，但向来心直口快的小公主，却一时气闷、一语道破。

“殿下，我知您有些气闷，但她向来是这个性子，您莫要太往心里去，况且，如今她已真真是拥有军功的大将军了，您莫忘了珂的身份！如她所言，待她来日归来之时再行细问不迟！”香君姐姐小声规劝，顺便提醒了这么一句。

“是这般那又如何！你我二人即便知晓了，不依然这般死心塌地地追随着她嘛！保不齐就会从哪里又冒出来一群佳人，跟咱们争风吃醋呢。到时候，这府上可就要再多上无数个主子喽！我同姐姐好，是因为姐姐是这么一个与世无争、待人和善又讨人喜欢的性子，但是人家新进来的未必就是这般性子，说不准还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主，到时候这府上怕是要不得安生喽，到时候我看她怎么办，哼，真是岂有此理……”十三公主那个小脑袋瓜儿啊，成日竟想着这些有的没的，香君姐姐听后直笑着摇头。

“你呀！就是喜欢这样杞人忧天的！珂她不会是那种薄情寡义的人，她向来重情重义，说不定她之所以未提及那个小娘子，就是怕公主您一时多心呢！再说她先前不是已将情况在早先的信中专门讲得清清楚楚了嘛，在这样一封家信中提及似乎显得不合适呢！”香君姐姐抿嘴笑着，而后柔声分析道。

“她这时候倒是来了这股子贴心的劲儿了，偏偏每回都赶上我好奇心正盛之时，人家越是想要一探究竟，她就越是避而不谈、缄口不言，真是让人无语又无力！不行，我得派个人，去想办法打听一下……”公主向来是个行动派，这话未说完，她便起身向外走去。香君姐姐都没来得及唤她，人家公主已经走远了，留下香君姐姐同屋内的常夏和二娘面面相觑，愣了一下之后，均是默契的相视一笑。

一别两地，各藏心事。蒹葭之思，何日可同？